回游之歌

方华

八月份是三文鱼回游的高峰，今年我们到了阿拉斯加看它们的回游。

三文鱼，典雅一点丶学术一点，称为鲑鱼。它们成年以後，会利用太阳和地球磁场的引导，从大海回游到自己的出生地（河溪的上游）繁殖下一代，然後力尽而死。回游的过程十分艰辛，不但要从海水进入淡水，还要逆流而上，在湍急的水流中奋力前游，在有落差之处要不懈地跳跃而过。它们的身体变得越来越红，彷佛流血，也有许多损伤；然而它们服膺大自然的神秘召命，义无反顾，到了时候就从大海回游到“故乡”。

我们在阿拉斯加锡特卡市的郊外，来到一条小溪流，就在桥上看回游中的三文鱼。

起初我们看不到鱼，因为桥下静悄悄的；然而换一个角度，避开水面的反光，便看到桥下平静的水潭中有成百的大群三文鱼，向 相同方向，彷佛是列队的旅客，在水中排队等候过关。

从桥上往上游方向眺望，不远处是石块密集，水流湍急而下的地方，这里没有成群的鱼，不时有几条鱼突然发难，以高速冲过去。再前面有另一处水势较缓的地方，那里也聚集了一大群的鱼。水浅而急，一条大三文鱼要逆流而上绝不容易，所以它们在静水处休息等候，然後一鼓作气冲过去，稍为力有不逮，便会被水流冲下来。我们用望远镜观察它们冲刺的情况，那速度十分惊人。只要能越过这一段急流，它们便会在前面再次休息，然後再越过另一段急流，一程一程地，逆流而上。

三文鱼费劲的回游，目的既是生也是死，它们在繁殖下一代後，随即就死去。这艰苦的旅程，既为了生命而拼搏，也是自投死亡。在人类而言，为生存丶为下一代拼搏至尽，我们是理解的；可是为了奔赴死亡而竭尽全力，就不好理解了。

大多鱼类都不会这样回游，为何三文鱼就要回到河溪上游的出生地产卵？为何它们要走这一趟既生且死的旅程？在它们的遗传因子中包含了一个深邃的指令，到了时候，就会千里迢迢地回游。造物主如此创造它们，它们就按造物主的意思过它们的一生。

上帝创造三文鱼是要回游的，它们就有这个能力回游。从茫茫大海它们找到回家的路。它们也有这个逆流搏击丶跃过门坎的能力。按照创造的规则而活，就有必须的勇气与能力，如此自然而然，如此壮美。我不禁问：人呢？人如果按造物主的本意而生活，他们的生命会有什麽不同？

生命的取向本来是为了生，也是走向死。生与死都必须正正当当的，不容苟且，不容闪避。人必有一死，正如鱼也必会死亡，鱼死在大海，并不比死在回游终点更强。人如果活过了正当的一生，那麽，他死的地方丶时刻，也必定是上帝所允许丶所确认的。知道自己的终点，也就知道自己的途径。耶稣说祂就是道路丶真理丶生命，跟随耶稣，就如鱼知道自己回游之途，走到尽头处，走进上帝荣耀的永恒中。

回游之歌，也可以是人生命之歌。